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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作品

谈刻帖编排对王铎墨迹的改动

◇薛龙春
时间:2016-06-10 09:30:00 | 来源:中国书画


 

  在艺术史研究中,艺术家的墨迹与刻帖,都是我们时常会运用的材料。尤其当我们看不到艺术家的大量墨迹时,刻帖也是讨论风格的重要参照。比如,我们在研究唐以前书家时,就常常不得不将《淳化阁帖》作为基本资料。虽然宋代以来的学者不断提醒我们,《淳化阁帖》的主持者王著犯下了很多错误,除了张冠李戴之外﹝1﹞,细节的点画与结构的差异,更是难以避免,因为这些墨迹经王著摹写,一概显得圆熟模棱。这方面的批评,我们在何良俊、王铎与阮元那里都能看到﹝2﹞。今天传世的《远宦帖》唐模本,若与几种刻帖进行比较,差别显而易见。
  类似的情形,并非只出现在《阁帖》系统中,后世的一些刻帖也时有发生,只不过我们因其晚近,很少留意。本文依据王铎(1593—1652)传世墨迹对勘相关刻帖,试图提醒研究者对于史料的层级有更为深刻的理解,在使用晚近的刻帖来讨论艺术家风格时,也需更为谨慎。
  王铎传世的刻帖数量众多,其中最有名的是顺治八年(1651)他的次子王无咎主持摹刻的《拟山园帖》十卷,历时八年﹝3﹞。在清代,《拟山园帖》常常是人们讨论王铎书法的依据,如施安(字竹田)《题拟山园帖尾》云:“嵩阳山人与俗殊,霜毫绾结青珊瑚。或为八分太倔强,或为真草稍清腴。……欧、虞、褚、薛不可见,同时尚有董尚书。我方京华厌尘土,床头束阁书画谱。对此眼明还旧观,为题七字首重頫。”﹝4﹞由于《拟山园帖》收入王铎大量临帖作品,故清代学者郭尚先对于其古法耽玩之功,亦甚为钦佩,以为“其诣力与祝希哲正同”﹝5﹞。即使到了今天,《拟山园帖》都是我们研究王铎的重要文献。幸运的是,王铎刻帖所依照的原本有一小部分幸运地流传到今天,(参见文后“王铎墨迹、刻帖对照表”)表我们才有机会对二者进行比较,并揭示其间的差异。
    一、行款
  因为刻帖的板式有统一的高度,纳入其中的墨迹在布局上不得不作适当的编排,因此我们看到的篇章,很可能不是墨迹最初的面目。王铎的刻帖中,这样的情形相当普遍,如顺治乙酉(1645)冬日《小楷诗作》,墨迹一叶,12行,刻帖一叶半,15行;戊子(1648)上元《小楷诗作》,墨迹一叶,13行,刻帖一叶半,15行。每行至少少刻5字。在《拟山园帖》卷九中,这两件诗页前后相衔,占三叶,若不仔细辨认,还以为是同一时间所书。《拟山园帖》收入了大量信札﹝6﹞,这些信札本来高矮不一,但为适应帖石同一高度,行款大多经过挪移,所有显示平阙书仪的空格与换行,被一概抹去。如《今早起札》﹝7﹞,“足下”之前的空格、“坛坫”处的换行都消失了,落款最后的“冲后”也不再是独立的一行,而与前行紧接。“弟王铎顿首”的“顿首”二字也被删除。(图1a、1b)
  落款部分的改动,多而随意。有时位置被调整,如《临锺繇戎路帖》,“王铎学字”从首行被调整到最后一行;有时被减省,如《如夫人作者札》将“弟铎候示音”减为“弟铎”,《与杨荆岫札》将“不孝孤王铎泣拜”删减成“王铎拜”﹝8﹞(图2a、2b);有些被删除,如《今早起札》删去了“顿首”;有些则被改换,如《细观兰亭札》将“拜复”改为“顿首”,《画前日札》的“弟铎拜”被改为“弟王铎顿首”。之所以会有这样那样的挪移与删改,除了版心高度固定,需对墨迹进行重新编排之外,还有节省空间的考虑。我们注意到《弟病指上札》,保留了书札原样,可能是因为这件作品是《拟山园帖》卷八的最后一件,有足够的空间。(如3a、3b)
  上述的改动,在很大程度了改变了墨迹的原始形式,尤其是信札,因忽略了平阙,故错落感明显减弱,行间也显得比较“满”,与一般的卷册无异。也因为重新编排,王铎一个重要的书写习惯也随之消失,在处理天头地脚时,王铎素不取齐平,这种高低错落与他较强的书写节奏、欹侧险峻的字形结构呼为一气,而刻帖基本都是上下齐平。因此在讨论王铎书作的形式特点时,刻帖可能不是有价值的对象。


    二、增补字、脱字、衍字
  墨迹中一些后来添加的小字,有个别被原样保留,如《弟病指上上》落款之后“前荆浩画掷下”仍独立成行;大多是是直接删去,如《画寂寂无余情札》,墨迹最后“冲”字左侧又续写二行:“似赵大年,路径不刻强定为某,此字画家一症。”这二行包括“冲”字,在刻帖中都未见到。《类苑札》落款之后的一行:“先生近作文作诗若干赐览。”也是如此。这些小字有时被纳入书札的最后部分,《画前日札》落款之后增加的一行“《左传》《类苑》发来,亟欲察也,附闻”,被挪到了落款之前。而《汪公园札》一札,首行下空白处添加的两行小字,在刻帖中被插入到书札正文的最后,而书札的上款“岩翁道盟诗社”及以下的“冲”字却被删除。(图4a、4b)如果不是墨迹被发现,我们很难判断这封信的受书人。而小字阑入正文,也使得字形大小的变化显得有些突兀。
  行边补写的脱字,也是类似的处理方式,一是直接删去,如《弟病指上札》,墨迹中“作二画,一行坞,一梅和尊人也”,“尊人”二小字后补,但刻帖中去忽略不刻,这样赠画的对象由梅和(王公弼)的父亲,变成了梅和本人;另一种方式是将小字纳入行间,但常常会加以放大,以减弱字径大小的反差。如《细观兰亭》中“一二日完此”,刻帖中的“日”字明显是主持者从其他地方另外集的字﹝9﹞。至于墨迹中的衍字,如《今日张炬札》首行最后一字和此行起首都是“昨”字,首行的被点去,刻帖中保留了这个被点去的字,而删除了第二行的首字。(图5a、5b)

  


    三、形制
  刻帖还常常将扇面形制的作品,改变为横卷。如果不是这些扇面被陆续发现,我们断难想象王铎刻帖中为什么收录了这么多的短卷,因为他的传世墨迹中,类似的形式极为少见。目前所见共有四例:
  a.《城南园亭扇》,小楷,香港近墨堂藏,刻入《敬和堂藏帖》。(图6a、6b)
  b.《思崧涧书舍柬友扇》,行书,胡佩衡旧藏,见于《湖社月刊》,刻入《延香馆帖》。
  c.《临王献之帖扇》,行草,见于嘉德拍卖,刻入《延香馆帖》。
  d.《临王羲之帖扇》,草书,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藏,刻入《拟山园帖》。
  扇面的布局方式与视觉感和手卷完全不同,王铎大多采用长短交替的行款,以使得下部不至于因行宽的限制显得拥挤,因此在转换为手卷后,字形大小的差异不会显得十分醒目。但像小楷《城南园亭扇》书写五律十首,加上标题款识,接近500字,行间较为密匝,长行一般12—14字,短行也只比长行少3—4字,所以短行最后常出现较小的字,如“事”“水”“甚”等,扇面中出现这种情形不难理解,但当刻帖将扇面改动成手卷后,那些突然变小的字因失去原先特殊的上下文关系,就显得莫名其妙。
  行书五律《思崧涧书舍柬友》在转换为刻帖之后,王铎的落款被删除,而与另外三首五律组成了一件长卷。相信另外三首五律原先也可能是三件扇面。进一步说,王铎刻帖中大量诗作短卷或是临帖短卷很可能底本都是扇面,如《拟山园帖》卷二为石帆内弟所作草书,我们在西泠拍卖也见到一件1650年王铎为石帆内弟所临写的张芝《冠军帖》扇面。而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王铎两件临帖扇,落款都是“己丑六月大热”,《拟山园帖》卷一《临唐太宗帖》、卷二《临王羲之帖》的落款也是“己丑六月大热”,刻帖中的这两件作品,原始形式极可能也是扇面。

    四、删改
  除了我们前面谈到的对落款部分以及增添文字部分的删改之外,王铎刻帖中还有更为大胆的内容改动。如辽宁省博物馆藏王铎临《荐福寺碑》及《淳化阁帖》卷,刻入《拟山园帖》时,编者删去了临《淳化阁帖》的部分,而将最后的落款挪移到临《荐福寺碑》至后,这样临《荐福寺碑》便成了一件独立的完整作品。同样藏于辽宁省博物馆的自作诗册,顺序书《自夏泾之东昌经峄山》《巩南宋陵》《多年》《登高阜》《录耘斗山房》《慵起》等诗作,《拟山园帖》收录时,删去了《多年》《录耘斗山房》二诗,且原先的顺序也被打乱。落款原为:“庚寅九二十日申时,箕山词翁斋中书俚作博正,时同姑苏钱彦甫,菊放黄华,小酌。王铎。”被改为:“箕山词翁斋中书俚作博正,时同姑苏钱彦甫,菊放黄华,小酌。庚寅九二十日申时,王铎。”
  《拟山园帖》卷七所刻《与戴明说札》,则杂合了《今日张炬札》及》及《咫尺地札》两札,前札后有戴明说“丙戌三月廿九日晚来书”字样,私人收藏。后札纸后有戴明说“丙戌三月廿七日蚤复书”字样,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刻帖删去了“即此亦是一颠,恨海岳不见我,足下听然一噱乎”一句,换成“雨中书此,落雨点辄肿数字”。从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一札来看,确实有多处有雨点落在墨上,造成不规则肿胀的现象,如“事”“扰”“奕”“记”“戴”等,但私人收藏的这一件书写时间至少在两天以后,虽然也有涨墨,但都是自然晕化。编者如此杂合两札,用意所在颇令人不解。(图7a、7b、7c)

[明]王铎 行书自作诗扇面  纸本 1634年 
释文:天门错峙冠中州,一望阴森石气流。朋辈翩跹同载酒,神仙缥缈只居楼。城边睥睨风声壮,云里幡幢暮霭收。欲问金函何处是,鹤音飞尽水悠悠。偕友登中狱天中阁作,今础大诗伯教正。王铎。
钤印:王铎之印(白)

[明]王铎 草书临作扇面  16.5cm×51.5cm 纸本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释文:以奉对一,兄以释,岂汝可言,未知集聚何。但有慨叹。各慎护自。前与嫂试求屏风,遂不得答为也。别疎具,小大问为慰。多分张,念足下悬情,武昌诸子亦多远宦。足下兼怀,并数问。石老袁亲翁。王铎。
钤印:王铎(联珠)


    五、笔墨
  与墨迹相比,刻帖虽能再现精确的字形结构,但用笔的趣味却无法传达。故王铎曾向黄道周抱怨:“刻仆字者钩多澌灭,随其浸润,踵之讹也。”﹝10﹞不仅如此,像王铎这样讲究用墨的书家,涨墨与枯笔的表现更为困难。以《拟山园帖》为代表的王铎刻帖基本放弃了对墨法的精致刻画,对于涨墨的部分一概修整其外形,以符合于一般的点画的粗细与形态,如台北故宫博物院藏《临淳化阁帖卷》,重新换墨处往往有较强烈的晕化,但这些特点完全不见于刻帖。信札也是如此,《今日张炬札》中“天”“足”“观”“炬”等字的外轮廓都经过重新修整,与墨迹甚为悬隔。“至一”“事”“辈”“斯”“事”“中”等字中的枯笔,刻帖似乎也忽略不计。唯《天香楼藏帖》所刻《杜甫诗卷》,墨迹今藏台北私人,仔细比对,位置、结构、点画,乃至墨法,都刻画精细,殊为难能。(图8a、8b)
  从以上的比较与分析来看,刻帖在收入王铎书作或是书札时,从行款到形式到内容都有不同程度的改变,这些刻帖不仅在讨论王铎书法形式与风格时,不能过于依赖,即使是作为文献来使用时,也需要细致辨析。


(作者为南京艺术学院艺术学研究所教授)
责任编辑:欧阳逸川?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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