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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

沈括书画鉴藏述评

◇王晴
时间:2016-06-10 09:30:00 | 来源:中国书画


 

  北宋沈括多才多艺,喜爱收藏书画、石刻,数量可观,不乏精品,并有很高的书画鉴定水平,总结了不少书画鉴藏经验与方法,如:对画家、画风要有准确独到的见解和把握;认真观察分析,重视细节;必须要有广博的知识,才能去伪存真,对其艺术价值做出正确评价。这些观点,至今仍有借鉴作用。
  沈括(1032—1096),字存中,钱塘(今浙江杭州)人,是我国北宋时期著名的科学家、政治家与文学家,时人与后世给予他的评价很高。宋黄庭坚称赞他“博及群书……真笃学之士也”﹝1﹞。王称《东都事略》说他“博览古今,于书无所不通”﹝2﹞。元脱脱《宋史》谓“(沈括)博学善文,于天文、方志、律历、卜算无所不通”﹝3﹞。清四库馆臣总结评价说:“括博闻强记,一时罕有其匹,所作《笔谈》于天文、算数、音律、医卜之术,皆能发明考证,洞悉源流。”﹝4﹞英国科学史家李约瑟更是盛誉沈括为“中国整部科学史最卓越的人物”﹝5﹞。沈括博学多才,除了科学领域的突出成就外,在文学、史学、金石学、考古学、艺术学、语言学等诸多领域都有建树。
  书画艺术方面,沈括亦有很大贡献。他的书画理念散见于《长兴集》《梦溪笔谈》《补笔谈》中,据笔者统计,共有31条(篇)。对于沈括这方面的成就已有艺术界学者论及,但主要围绕美术史论展开﹝6﹞。笔者不揣浅陋,特撰小文,试从历史文献学角度对沈括的艺术收藏与鉴定活动作一述析,以求教于方家。
    一
  沈括出身于仕宦之家,父沈周(978—1051)于真宗大中祥符八年(1015)进士及第,历知州县,“其为治取简易”﹝7﹞。母许氏出身于苏州吴县名门之家,是北宋前期著名军事战略家许洞幼妹,“读书知大意”,沈括幼年所学都是母亲“自教”﹝8﹞。
  在良好的家庭教育和私家收藏书画的时风影响下,沈括对书画艺术兴趣浓厚,从青年时期随父游宦时就开始收藏书画,至晚年“退处林下”﹝9﹞,谪居秀州(今浙江嘉兴)、润州(今江苏镇江),闲暇之余收罗愈勤。其所作《图画歌》诗言:“予家所有将盈车,高下百品难俱书。相传好古雅君子,睹诗观画言无虚。”﹝10﹞说明其家所藏书画作品达“盈车”,“高下百品”,沈括颇以为豪。根据沈括本人与时人、后人记述,沈括藏品数量十分可观。如在当时米芾(1051—1107)的著作中就记录了不少沈括的书画收藏。
  据笔者初步统计,有明文记载的沈括藏品共12件,画作有唐阎立本《十八学士图》﹝11﹞,王维《袁安卧雪图》《黄梅出山图》﹝12﹞,周昉《五星图》,毕宏山水画两幅及唐人壁画两大轴﹝13﹞;法帖有晋王羲之《纸妙笔精帖》、王献之《日寒帖》、宋翼法帖一﹝14﹞;另有南朝宋谢朓撰并书之石刻《宋海陵王墓铭》﹝15﹞。
  这些只是沈括艺术收藏中的“一粟”,实际藏品大大超出此数。同时也说明,沈括艺术收藏范围十分广泛,不仅包括传统的书法、绘画,还有唐人壁画、南朝石刻等。可惜的是,上述这些藏品,都已散佚,没有流传下来。
  沈括藏品不仅数量可观,从以上列举来看,均为名家名作。米芾曾见过沈括收藏的唐代画家毕宏山水画两幅,沈括后将此画“易与人”,以至于见多识广、史载酷嗜精品书画如命的米芾惋惜不已,说此两幅画“至今常在梦寐”﹝16﹞。可见沈括藏品中不乏如此美妙绝伦的精品。
  收藏之外,沈括常邀同好,对所收藏品互相鉴赏品评。岳珂《宝真斋法书赞》卷五《唐名人真迹》之徐浩《谢赐书帖》,有沈括题词行书两行:“沈括存中观于百花堆,元祐五年(1090)季春十九日书。”﹝17﹞沈括晚年定居润州梦溪园,百花堆是梦溪园中的一景。此款当是沈括59岁时,在住地鉴赏徐浩《谢赐书帖》时所题。
  上文提到的米芾就是沈括晚年一起收藏鉴赏的成员之一,在米芾的著述中同时记述了不少与沈括等友朋聚会交流观赏鉴定书画的情景。如《书史》就记载有米芾、沈括与林希、章惇、张询等在丹徒(今江苏镇江)甘露寺净名斋,各出书画互相品评的轶事。

[北宋]崔白  双喜图  193.7cm×103.4cm  绢本设色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二
  沈括知识广博,又在长期的收藏、赏鉴活动中积累了丰富经验,使其成为鉴定书画艺术品的专家。当时私家收藏字画之风虽盛,但市场上伪作充斥,而大多收藏家不懂鉴赏,又缺乏鉴定知识,收藏字画“多取空名”,风闻名家所作,就争相购买。还有“观画而以手摸之,相传以谓色不隐指者为佳画”,以江湖人算命看相的方法来鉴别书画。对当时盛行的所谓“耳鉴”与“揣骨听声”这两种鉴别手法,沈括颇为不屑,指出这是十分低下的鉴定方法,不足为据,在《笔谈·书画》开篇就加以严肃的批评﹝18﹞。
  与当时大部分仅凭经验积累行事的鉴藏家相比,沈括的优势在于:
  第一,他亲眼见过并收藏了大量的古画名帖,具有很高的艺术鉴赏的实践经验,对画家、画风有准确独到的见解和把握。
  沈括所作《图画歌》是一首七言论画诗,点评了自晋至宋初山水、花鸟、人物各派五十余位画家,持论精辟,为后世称许。如开篇云:“画中最妙言山水,摩诘峰峦两面起。李成笔夺造化功,荆浩开图论千里。范宽石澜烟树深,枯木关仝极难比。江南董源僧巨然,淡墨轻岚为一体。”﹝19﹞对王维、李成、荆浩、范宽、关仝、董源、巨然画风与特色的评价,虽寥寥数语,但切中肯綮,在沈括之后已成公论。
  在《笔谈》中,沈括也有不少针对书画家、艺术作品的品评与鉴赏,特别是对董源技法与画作描述,评论董源“尤工秋岚远景,多写江南真山,不为奇峭之笔”,“其用笔甚草草,近视之几不类物象;远观则景物粲然,幽情远思,如睹异境”﹝20﹞。五代南唐画家董源被看作是南派山水画的开山大师,在画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但在当时名不甚显,只有沈括与米芾对董源开创的水墨山水新格法颇为看重,在北宋笔记中也只有此两家有具体记述。并且,沈括的评论不仅在时间上早于米芾,更重要的是沈括对董源技法与画作描述更加具体客观、中肯准确,极具鉴识意义,在中国山水画史尤显宝贵与重要﹝21﹞。
  再如《笔谈》第293条对徐熙、黄筌花鸟技法的品评。黄筌、徐熙两人皆为五代宋初有名的花鸟画家,西蜀平定之后,黄筌、黄居寀父子进入北宋翰林图画院任职;不久南唐平定,徐熙送作品到图画院品评,黄筌“恶其轧己,言其画粗恶不入格,罢之”。沈括在记载此事过程中,融入了个人的品评意见:“诸黄画花,妙在赋色”,徐熙虽然“以墨笔画之,殊草草”,但“神气迥出,别有生动之意”。此后,徐熙子崇嗣为入图画院,“乃效诸黄之格,更不用墨笔,直以彩色图之,谓之没骨图,工与诸黄不相下”,可惜“气韵皆不及熙远甚”﹝22﹞。关于徐熙父子,《十国春秋》《图书见闻志》《宣和画谱》《广川画跋》《圣朝名画评》等书虽有记载,但对其生平行状语焉不详。《笔谈》第293条所载黄筌倾轧徐熙以及徐崇嗣创“没骨法”一事,他书不载,是研究徐、黄的珍贵史料,尤以补画史之不足。
  虽然沈括的这些鉴赏书画艺术品的理念只是一些杂记,并没有完整系统的观点叙述,或重申前人之论,或独抒一己之见,但他的许多见解和观点都证明其对书画艺术实有深刻的研究与体会,尽道艺术美学之真谛,对此后中国的书画理论与美学思想影响深远。
  第二,沈括在对书画进行鉴别时,以科学家的严谨周密,认真观察,重视细节,严密求证。如《笔谈》第278条,欧阳修收藏有牡丹画一幅,却不懂鉴别,“未知其精粗”,其姻亲吴育指出此为“正午牡丹”,并进一步解释说:“何以明之,其花披哆而色燥,此日中时花也。猫眼黑睛如线,此正午猫眼也。有带露花,则房敛而色泽。猫眼早暮则睛圆,日渐中狭长,正午则如一线耳。”﹝23﹞
  吴育通过细致入微地观察正午时分牡丹与猫眼的细节变化,辨别了画作的优劣。沈括非常赞同吴育这种从细节推敲,揣摩画家的笔意的做法,将之总结为“善求古人心意也”。
  再如,《笔谈》第77条沈括以韩愈“肥而寡髯”、韩熙载“小面而美髯”的体貌体征辨两人画像之误,“世人画韩退之,小面而美髯,着纱帽,此乃江南韩熙载耳”﹝24﹞;第295条以曾在钱塘主簿高安世家所见石本王羲之《乐毅论》“海”字笔画架构,辨世传纸本《乐毅论》真伪,“今传《乐毅论》,皆摹本也,笔画无复昔之清劲”﹝25﹞。这些都体现了沈括在书画鉴别上观察敏锐、思虑周密,远远超出了一般的收藏家。
  第三,书画鉴别必须要有广博的知识,才能去伪存真,对其艺术价值作出正确评价。博学多才、兼综自然科学与人文学科的知识背景使沈括善于运用自己在其他领域的知识,据实立论,把书画鉴定推向科学的层面。比如,沈括曾将音律学知识用于书画鉴定。《笔谈》第279条辨高益画壁,云:“有画众工奏乐一堵,最有意。人多病拥琵琶者误拨下弦,众管皆发“四”字。琵琶“四”字在上弦,此拨乃掩下弦,误也。余以谓非误也。盖管以发指为声,琵琶以拨过为声,此拨掩下弦,则声在上弦也。”
  沈括精通音律,以琵琶和管乐发声的不同,驳斥了众人对高益壁画的批评,指出“益之布置如此,其心匠可知也”,对高益的画技予以高度肯定。
  《笔谈》第282条辨《按乐图》《弹琴图》也是沈括运用音乐学识鉴别书画的范例。
  《国史补》言:“客有以《按乐图》示王维,维曰‘此《霓裳》第三叠第一拍也。’客未然,引工按曲,乃信。”
  沈括辨析说:“凡画奏乐,止能画一声,不过金石管弦,同用一字耳。何曲无此声,岂独《霓裳》第三叠第一拍也?”又说:“《霓裳曲》凡十三叠,前六叠无拍”,“但言‘第三叠第一拍’,即知其妄也”。层层剖析,指出《国史补》记载的谬误。接着,沈括又以《弹琴图》为例,指出“此弹《广陵散》”,“或可信”,并举出了理由:“《广陵散》中有数声他曲皆无。”沈括的定论是以《广陵散》独一无二的曲调为依据的,据实立论,具有一定说服力。
  此外,《笔谈》第283条以空间学知识,谓“山水之法,盖以大观小,如人观假山耳”,批评李成仰画飞檐是“不知以大观小之法”,总结出中国山水画独特的空间构图法。诸如此类,都言简意赅,有理有据。

[五代]黄筌  写生珍禽图  41.5cm×70.8cm  绢本设色  故宫博物院藏

    三
  但是,沈括在鉴藏书画时,也有失误之时。
  他曾收有唐代著名画家周昉《五星图》一幅,“以其净处破碎”,残破不全,“遂随笔剪却四边,帖于碧绢上成横轴”。当时的鉴藏大家米芾看到,也觉得“使人太息”﹝26﹞,对沈括这种随便任意的改装方式表示惋惜。这一方面说明沈括在处理收藏字画时不够严谨,另一方面,沈括随意的态度也反映了其藏品的富赡。
  还有一次沈括误认米芾的临摹本为王献之的真迹。米芾《书史》载:“余(米芾)临大令(王献之)法帖一卷,在常州士人家,不知何人取作废帖,装背以与沈括。一日林希会章惇、张询及余于甘露寺净名斋,各出书画,至此帖,余大惊曰:“此芾书也。”沈悖然曰:“某家所收久矣,岂是君书!”芾笑曰:“岂有变主不得认物耶?”﹝27﹞
  沈括将米芾摹本当作晋朝王献之的法帖真迹收藏,在与友朋聚会交流观赏时,被米芾发现,遭到了米芾的嘲笑。
  然而,讥笑沈括的米芾本人虽“广收六朝笔帖”,同样“亦多赝本”﹝28﹞。这并不能说明作为大书法家与鉴赏家的米芾的艺术鉴赏水平很差,只是说明了书画收藏市场的鱼龙混杂和当时书画鉴定之难。所以,我们也不能因为沈括在书画鉴藏中的偶有失误就否定他的鉴定水平。
  如上所述,沈括在对书画等艺术品收藏、鉴赏方面有很深的造诣,做出了很大贡献。虽然他没有将自己的鉴藏实践总结成有条理的体系,但在他的著述里仍总结了不少书画鉴藏经验与方法,至今还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作者为浙江大学出版社副编审)
责任编辑:欧阳逸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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